职业技术教育是中国教育改革发展中的一个很大的范畴。以前我们的教育是普通教育，叫文化教育，是传授知识的文化教育，不是直接培养一定领域的劳动者、建设者的。后来从苏联学过来办了一些中等专业学校。这个中专主要是由各个部门办。我到国家教委工作的时候，主要抓的一件事，就是借鉴德国的“双元制”教育，并把它引入中国正规化的大规模的职业技术教育体系。可以说，我是最热情、最积极的职业教育的推动者。

    为什么要借鉴德国的“双元制”教育呢？因为我曾在捷克布拉格学习，就在德国旁边，我知道欧洲的技术工人真是技艺超群，没有他们，高质量产品做不出来。我当时说过：这批老工人在有人没人时他们做得一样好，一丝不苟地按指定规范要求做。德国工业化形成的这种技术教育，是培养现代化的劳动者、现代化的工人队伍的摇篮。他们那里所有的工人都必须取得技术教育的文凭，然后还要取得职业的证书。

    我国的职业技术教育，从20世纪90年代到现在的二十多年间是个大发展阶段，是多样性、多层次、多种方式的大发展阶段，但还谈不上完全规范化、制度化、法制化了，谈不上已经纳入了一个严格的新劳动者的培养体系中。职业技术教育的很多方面，用文凭制度解决不了。它一定要通过等级证书制度，通过就业制度，通过先培训后就业，使学习者有了职业（就业）资格后才能加入到劳动者的行列。如果没有这些，不和就业密切结合起来，这种职业技术教育还远达不到必要的技术水平。

    现在已进入21世纪，职业技术教育应该逐渐走向制度化、规范化。要制度化、规范化，一定要把职业证书制度和就业制度结合起来，而不是再去搞文凭制度。文凭可以搞，但文凭只能证明你上学的经历，并不能证明你的技能。发放职业证书要和社会上各种各样的协会组织结合起来，使这些协会成为各个行业的技术、技能、质量的保障体系。最典型的像会计、建筑、律师等行业，要首先制度化、规范化起来。

    职业技术教育在我国还是一个大发展的局面，还是需要全面加以规范化和改革的这样一个教育范畴。职业技术教育是改革开放以后我国形成的最大的教育特色之一。

    职业技术教育也要提高质量。也可能是由于习惯、驾轻就熟的老师、社会指挥棒等原因，使职教形成了普教化，不是教技能，没有充分体现职业技术教育的特点。当时职业技术学校办得比较好的是河北省，王祖武做副省长，他推行每个县都办一所两三千学生的职业技术学校的做法，学校完全根据社会需要培养学生掌握技术，形成培养技术人才、技术工人、有才能的劳动者的职教体系。我原来在海城也是这个做法，在初中搞3+1，搞星期天学校；在普通高中实行中间分叉，使职业技术教育和普通高中教育可以在同一间学校进行，同时使学职业教育的学生有机会可以转学普通教育。

    我为什么强调职业技术教育呢？职业技术教育是我们改革开放以后发展最迅速的、社会最需要的，也可以说是我们教育制度的一个最大的发展和突破。

    职业技术学校发展的比例，要从现实出发。要大力发展多种形式、多种类型的职业技术学校。要通过多种渠道发动社会办学。社会介入办学，最方便、最受欢迎的就是各级各类的、多种形式的职业技术教育。职业技术教育和市场经济、商品经济结合得最紧密。深圳职业技术学院的毕业生在深圳是很受欢迎的，不愁就业。现在尚未就业的大学生多数没有一技之长，没有挣钱的本事。是否可以在大学里开设各种技能课，搞个“4+1”，把他们都招回来，教给他们技能，他们是我们的孩子啊，这对每所学校来说都有这义务啊！再一个就是广开国际上的学路。如果每年拿出一些经费支持他们留学，主要去学先进的技术，几年以后回国，将对国家的建设产生多大的影响啊！这将是我们留学政策在改革开放三十年以后一个新的发展。

    中国人渴望到世界各国去学习，要认识世界，加强和世界的合作。我们只是说中国的企业也要走出去，到外国投资，但没有人才你怎么出去？应该是人先出去，企业跟着出去，资金再跟着出去。美国人在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时就派了一大批留学生在我国台湾学中文，后来到新加坡、日本、韩国，他们的太平洋司令部里懂中文的人很多，他们充分利用这些人的中文优势。这点我们就比它差。现在要加强和拉美的合作，你西班牙语都不会怎么行？要加强和中东地区、阿拉伯世界、伊斯兰世界的合作，没有懂阿拉伯语的人，怎么合作啊？只学英文，解决不了中国和世界的关系。

    我认为职业技术教育和成人教育不应该结合到一起，职教归职教，成教归成教。成教是成年人的终身教育，我们这些人的学习都属于成教范畴，但是不属于职教范畴；而且电大、远程教育对职业技术教育还不一定合适，它们主要是培训普教领域的老师。